为了沉默的大多数 《沉默》|-谁的戏游记万达龙樾府
某个展览上的某部作品,集结了最近一年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影像,其中一幕在海边的十字架上,绑在上面的三名男子被一浪高过一浪的涨潮淹没了一次又一次,那种表演绝非特效,其中有一位面容肃穆的老人在没顶的浪再次打来的时候,那种难受劲像普罗米修斯被撕开了心脏,这谁的作品,也太狠了,他们在大浪里还念念有词就不怕被呛死?或者被涨的潮淹死草书大王?
直到坐在SFC1号厅的巨幕前,看着这一幕在银幕上出现,我才知道它来自马丁斯科塞斯的最新作品《沉默》。片中出现的三人是日本德川幕府时代渔村里的基督徒,因为不愿揭发村子里来的两名葡萄牙传教士而被处以水刑。四天的潮涨潮落,三人死在了十字架上,最后还被官府火烧成灰,以免家人用基督徒的葬礼埋葬……这只是严刑酷法的一种,在片中,你至少会记住两三种酷刑五日谈,比如用沸腾的温泉水一遍一遍浇筑十字架上信徒的肉体天诛千乱,比如裹上草席,然后推倒到深海里,用长矛戳沉,比如倒吊然后刺破颈部的血脉,然后在一个密闭的地穴里听着自己的血滴答流下的“穴吊”……
德川幕府的官兵们发明了一系列的证明你不是基督徒的方法,将脚踩踏基督的圣像,对十字架吐唾沫……但是他们很快发现独臂胜哥,信徒将赴死当做增加主的荣光,李亚倩并认为殉道而死会进入天堂。擒贼擒王,要让信徒改弦更张人蛇恋,必须让传教士放弃传教。于是他们不再接受简单测试的结果,只要怀疑是教徒的都被囚,折磨至死。
片子前面三分之二都是在一个巨大的悬念中展开,两名年轻的教士从一踏足日本就陷入了白色恐怖张向北,他们的任务是求证恩师费雷拉是不是像传说中所说已经弃教?曾经启蒙过他们的侍卫主20多年的最坚定的传教士变节了吗?边寻找边传教边逃亡,这片沼泽地让他们拔不出腿来,最终其中一个命丧日本的海里,另一个变成了恩师的继承人,他下半生的任务都是用来鉴别那些疑似基督教物品,以确保它们不会再出现在民间。
远藤周作的文字老马丁想了25年如何用电影呈现出来,上一次看老马丁的作品是《愤怒的公牛》,再上一次是看他的《华尔街之狼》,好莱坞的电影人中,马丁斯科塞斯是老辣凶狠的重量级拳手,他的每一次出拳都充满了心机清风老道,饱含力量和超高的技巧,一出手势必将你击倒,无论是心灵还是头脑。他是黑帮犯罪题材的行家里手,嗜血暴力荷尔蒙爆棚,他就是你认为他应该拍《教父》但其实他没拍的那个人。
《沉默》毫无疑问是老马丁的野心之作,你无法相信,在17世纪太平洋的日本岛上曾经大规模地复现过基督受难的场景付柔美琦,不是一个婀娜传说,而是此起彼伏,前仆后继……人们为什么这么渴望基督教?当时的德川政府为何坚决反对它?无数的教民为了什么接受殉道的命运?坚定的传教士为何不殉道却选择了苟且偷生郑秀康?
作为同时代资质不算最好却最有忍耐力和长命的德川家康开启了德川幕府时代,在德川之前,日本如春秋战国一样,战乱纷争不断,民不聊生,佛教在日本早已成为权贵的附庸,基督教却带来现世温暖和终极的天国,和古罗马一样,信徒首先都是那些穷苦的底层民众,当他们的数量多到可以与政权博弈时,罗马皇帝也只能选择受洗。这对已经与利益集团捆绑一起的日本佛教是不会乐见这种被边缘化的结果的,而且以德川幕府政治集团的敏锐,他们知道基督文化的引进对未来开启民智的影响。
在政治利益选择平衡之下,日本变成了一片沼泽,这沼泽意味着沉默捭阖本纪,意味着对外来文化无声无息的剿灭和杀戮。如果不是日本本土作家的书写,我们很难相信在德川时代,政府对文化剿灭的细致和耐心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程度人头蜂,而这对明治维新之后的日本是不可想象的。
有人问我为何很多电影都是讲苦难的?人类真正进入和平和现代文明还没超百年十三鬼叫门,直到二战结束前突尼斯时间,全球人类身陷物质匮乏和战争之苦中,我们对痛苦的记忆比欢乐的长。再看回宗教信仰,基督和佛祖,一个被钉上十字架,一个苦修到濒死,是苦难成就了他们。苦难对信仰来说如同火与炼金石。但这不是基督和佛祖的初心,他们要的是救人离难脱苦,是当下刹那的圆满和快乐。
传教士背叛了自己的信仰,看上去像是做了政府审查基督教文化的帮凶,但就像辛德勒的名单里,辛德勒开了一间发战争财的工厂董云海,却努力救下无数本来要送进焚尸炉里的犹太人。这正是老马丁用辛德勒的演员饰演变节的费雷拉神父的初衷吧。
如果不幸身陷沼泽林奕勋,那就做一艘救生的船,而不是播撒永不会发芽的种子宏业卡盟。即使需要保持沉默。这一次,老马丁选择了犬儒,有人牺牲,有人偷生,在一个生命毫无尊严毫无法度规则的时代,你能做的选择就是让更多无辜的人活下去。
好在沼泽地并非永恒不变,今天的日本早已是基督教和佛教多教并存的国家,可见埋在淤泥里的种子最后还是会发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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